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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州市教体局机关退离休支部段修桂先生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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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段修桂先生

榆皮的味道

饺子,在北方尤其是鲁南、鲁西南地区的农村,四五十年前,俗称“扁食”。应该是改革开放和城乡经济文化交流融合带来了这种古老名称的演变。几十年前,农村生产力低下,经济发展缓慢,农民生活水平勉强温饱,日常包水饺、吃水饺肯定是一种奢望。春节吃饺子,吃肉馅饺子,天经地义;其他时间吃饺子,会被老人或者邻居认为“不过日子”,不务正业;严重者,儿子难找媳妇,闺女嫁不到好婆家。再说,做水饺皮必须用麦子面,就是“细面”;别的面粘度小,饺子不经煮,皮容易破。但那个年代,“细面”只有过春节或者家里来客才可以吃。那时的“主食”,就是地瓜干,每年的春天,农家入冬窖藏的绿萝卜,再不吃就“糠”了,度“春荒”,没有别的菜下饭,变着花样吃萝卜:萝卜菜豆腐,清炖萝卜片,炒萝卜条,凉拌萝卜丝……就着瓜干煎饼勉强吃饱。现在的80后、90后也许认为这就是健康绿色食品,但那时候实在是无奈何而为之,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知道哪朝哪代,也不知道哪位先贤,发现了榆树皮的粘性和食用价值,其贡献和功绩,对于爱吃饺子又苦于没有“细面”的人们来说,不亚于“神农氏”!榆树,北方常见的树种,树皮呈黑褐色,落叶乔木,生长期比较短,树材高大,为造屋和制作家具的常用木料。困难年代,榆树的“榆钱”(榆树春天的果实)和榆叶均可食用,而榆皮作为一种特殊食材,用于包水饺,的确是先人的一大发明。五十年前,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知道榆皮的这一功效。那时候,谁家“杀”榆树,就有东邻西舍的人们尤其是小孩子,拿着锤子和斧头远远候着,等到榆树轰然倒下,大家一拥而上,拿着锤子和斧头对着榆树不住的敲打,只听“伐木丁丁”,不闻“鸟鸣嘤嘤”,估摸着榆树皮和树身快分离的时候,扯住树皮的一头用力一拉,一条长长的榆树皮就给扒下来了。时间不长,风卷残云,树皮被扒得一干二净,榆树只剩下白生生的树身。而树主人也不会说什么,好像主家“杀”榆树,别人扒榆皮,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榆树皮扒下来以后拿到家,不能直接食用,需要趁鲜把老皮刮净,只留里面的白皮,然后,在太阳下曝晒,直到晒干;再把白树皮一节节折碎,放到石碾上反复碾压成粉末,然后过箩,箩出来的细面,就是粘性非常大的榆皮面了。用榆皮面若干,与地瓜面混合,和出来的面不仅有粘度,而且还很滑溜,不沾手。这样和出来的面,虽不具有麦子面的品质,却具有麦子面的粘度,做面条、做饺子皮就不愁了。榆皮饺子的馅子,一般用萝卜,或者干菜;家庭条件好些的,春节“过油”的时候,炼猪油留下的“肉炙拉”,这时候“大显身手”,与萝卜馅一混合,加足大料和酱油,香气氤氲,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美味佳肴”。参和了榆皮面的饺子皮,虽然有些粘牙,但味感有点甜,所以,吃起来还是感觉“味道好极了”。默默无闻的老榆树,一身是宝,在那个年代,就是以它特殊的奉献,帮着农村的百姓度过了一年年的春荒。

多少年后的今天,我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普遍再也不会为一日三餐发愁了,饺子也自然成为了一种寻常食品,当然,吃榆皮水饺也成了一种尘封的记忆。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我时常想起童年时期吃过的榆皮水饺。看到农村老家谁家拆老屋扒下来的榆木屋梁,就想象着多少年前,这棵老榆树也许已经用它的树皮给人们做过了默默奉献。而生活好了,人们吃得要求高了,吃得挑剔了,有时候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有一年,我去南方一个城市开会,吃早餐的时候,有一位胖胖的外地同桌吃鸡蛋,把两只蛋黄给剩下了。看到我吃惊的眼神,他解释说:“不好意思,我胆固醇高……”,两只黄澄澄的蛋黄,在我的目送下,被服务员端走倒入泔水桶。看着同桌心安理得的表情,我想,这位老兄也许没有吃过榆皮水饺,或者自年少即养尊处优,不知榆皮为何物。

经常回味榆皮的味道,才不至于忘记根本,才会知道珍惜,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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